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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以為妳不是想過節的人。」

我想這句話帶來了許多悲哀。我是不喜歡過節,但那些不喜歡往往是因為過往的經驗伴隨著負面的印象,如果是和朋友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節,我沒有討厭過。更何況節日這件事情帶給我諸多的焦慮和失落。節日本身的意義和期待,例如中秋節、過年、生日等等,就我的理解這些都是和「團聚」、「家人」有關的節日,還有好幾年一直迴避的聖誕節則是我奶奶的忌日,今年是她離開第十年,我期許自己能夠正視並且開心的度過。這一年最大的改變是「期待」,我已經會試著去期待某個日子,期待自己會充實地、快樂地實現它,所以也會付諸行動去計畫,這是我意外的成長,我很高興這件事情。因為沒有期待這件事情會傷人,後來的我才知道,這有多傷人。可當時的我並不是沒有期待,而是太多的自我設限和害怕,使得我不敢去做,不敢向他人說出口。

今年我依舊沒有說出期待和需求,對方以為我不想過節,但其實是我不想在這樣的日子孤身一人,我會很難過,那些難過不單單是因為沒有烤肉吃,我說想吃烤肉也只是想掩蓋陪伴的需求,我想他聽出來了,卻換來了「我以為你不是想過節的人」讓我自身顯得更加悲哀的話。「如果可以我今天是不想醒來的,反正也沒事要做。」他意識到我的狀況比他想像的差,在我一如往常不太回訊息或是敷衍的時候,敏銳如他猜測到了我情緒低落,很快的電話響起,聽到「妳還好嗎?」一陣鼻酸,眼淚在眼眶打轉,過了幾秒我冷漠地回「我正要去洗衣服。」我可以有兩個選擇,當場淚崩又或者持續的武裝自己的情緒說下去,習慣性地選擇了後者,我不能哭著和他說「我不想要一個人」,可他期待的卻是「我想要你陪我」。我是不是需要他,我有沒有渴望他?這都不是我想思索的,他也知道我不願意再次進入關係。

睡了十幾個小時之間有醒來,玉涵在做周哈里窗,問了我眼中的她是怎樣的人。這十年來我們相繼走過了焦慮和重度憂鬱,好不容易我們已經能夠回過頭去看那些低谷,曾使得我們無法呼吸和活著的回憶,很高興和她有這麼直達內心深處的對話、非常隱私不敢告訴他人的自我揭露,這段路我們都很努力且到現在都還在尋求、練習,跳脫負面的慣性和情緒,找到最核心的課題去緩解毀滅性的自我否定。

對話告一段落後她接著問我今天休假嗎?有沒有人陪我?我想只有惟惟和玉涵會察覺到這件事情。惟惟曾說「擔心妳在這樣的節日一個人度過,擔心妳默默的難過別人忘記。」我和玉涵講了我確實在沮喪並感到失落,我想這是關於「歸屬感」的問題,我似乎沒有地方可以回去。我也直接在對話中反問了「那妳有歸屬感嗎?」,顯然地我們都沒有找到真正的歸屬感,因為沒有歸屬感使得在這團聚意味濃厚的氛圍中,自身的孤寂被襯托了出來,那格格不入的感覺使得我離幸福、快樂更加遙不可及。


我今天過得很好,謝謝你的問候,蘿芮說。
對不起。
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。發生什麼事了嗎?
他搖搖頭。他上個星期去見伊芳的時候,她說他「有進步」。心理專家總是喜歡用這個潔淨無害的字彙,彷彿可以從黑板上擦的一乾二淨的幾個字,沒有弦外之音,沒有性別。她問起他的「歸屬感」。你以前常說你覺得自己被卡在兩個地方之間,她說,對家沒有真正的歸屬感,而在這裡又格格不入。你現在還是這樣覺得嗎?他就只是聳聳肩。不管他說什麼或做什麼,藥物隨時都在他的腦袋裡發揮化學作用。他每天早上起床淋浴,出門到圖書館上班,沒認真想過要跳下橋去。他吃了藥,生活如常進行。       《正常人》


洗澡時總無力地靠著牆壁,手拿著蓮蓬頭放在胸口前感受水柱的衝擊,眼神思緒放空的望向對角天花板。心想著也念了出來「家庭⋯⋯家人嗎?」如果沒有家人、沒有親情,對我的人生會有什麼影響呢?現在的我到底擁有什麼?我還寄望著什麼?失落來自哪裡?沒有家人是不是會更輕鬆?那些失落總是自己給予的不是嗎?
也有他人給予的。
我會看到其他人的家庭模式、別人的親密關係,我其實不大知道到底怎樣才是「正常」,又或者是情感。因為看多了也時常和自身相比,但這是從他人鄙視和輕蔑的比較時,還很年幼的我所學到的。可怕的是那些大人。我感到沮喪和自卑,使得我總覺得他人那樣是幸福的。其實看不到全貌,卻不小心相信了自己很可憐,常常掉入這種陷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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